去年底,一個新名詞在日本掀起廣泛討論 ——「下流社會」—— 一個向社會底層流動的悲觀新階層。
香港人對「社會流動論」的認知,源於 70 年代初憑個人努力由基層爬上中產的社會菁英,時至今日,當年輕世代爬上中產的黃金時代一去不返,「下流社會」是否有機會「上位」?
一個人在社會階梯中的流向,除受制於社會因素,亦取決於個人選擇。上流下流之間,也沒有絕對界?,景隨心轉,下流隨時變上流。以下兩位年齡三字頭、長期收入浮浮沉沉的年青人,就是箇中例子。
假下流的上進
或灰或白的腦細胞影像投射到眼鏡片下,目不轉晴的他,利用磁場原理拍攝自閉症病人腦?的影像。
實驗室,一個狹小呆板的社交空間,卻成了黃乃淇 ( Naikei) 的夢工場,令 30 出頭並擁有 1 個學士學位、1 個碩士學位的他,甘心在 9 個月前當起無薪研究助理。
鏡頭一轉,他已從香港大學醫學院神經學系的實驗室,來到科技大學生化系實驗室拿起手術刀?開老鼠的腦。雖然同樣無薪,但當實習生毋需交學費,他已感激不盡。
收入向下
為了學習, Naikei 要西環西貢兩邊走;為口奔馳,他要兼職做繙譯,好景時月入 2 萬元,但一般介乎 3 千至 7 千多元,論收入,絕對是浮浮沉沉 —— 8 年前,芝加哥大學修畢東亞研究後,在教育學院做研究助理,月入 $12,000;後來轉到文英文報館任職記者及副編輯,月入 $14,500 ; 3 年前在北京師範大學附屬中學當課程發展員,月薪又降至 3 千幾元,2 年前修讀港大心理學更靠食穀種。
兩年前,他在西環租住一個小單位,除了上網,奔走港大、科大之間「上課」,及每星期回大埔老家一次,幾乎沒有社交生活,仿如活於封閉的私人空間。這,不正與近月在日本引起熱烈討論的「下流社會」不謀而合?先生,你是否「下流」?
當事人強烈否認。根據日本社會觀察家三浦展定義的「下流社會」,是泛指溝通能力、生活能力、工作意願、學習動力普遍低落的年輕世代 ( 20 至 34 歲 ),由於沒有上進心,終從中流階層流向下流階層。
單是看學習動力,加上 Naikei 在訪問中多次自詡「ambitious 」,他發奮上進,毋庸置疑。
學術中產
「我好奇很心強,享受 research 的過程。香港人口老化,老人記憶會變差、甚至癡呆,記憶很有研究價值。但記憶的生理基礎是什麼?是大腦。」Naikei 由研究社會轉移研究大腦,從文科轉理科,由於在高中沒選生物科,路並不易走。他決定破斧沉舟,先做研究助理裝備自己,「既然我清楚將來要做腦記憶的 research,就要在實驗室惡補醫學或生化的應用技術,兩年後再報讀同生物醫學有關的碩士課程,讓自己有足夠本錢報讀美國的 PHD。」美國是他的博士學堂,他信奉的是名牌效應。
Naikei 的抉擇,在旁人眼中也許不可理喻,而他的路確是迂迴曲折。畢業 8 年,讀書及工作時間各一半,不斷摸索前路,直至今日確定方向,「我走文科的路進展散漫,轉了理科的路雖然難走,但我認為值得,我寧願以短期代價為將來鋪到一條好路。」
假中產的享受
名牌大學與名店一樣,令人趨之若騖,目迷心醉。當社會極度浮誇,最踏實的故事,可能是 G2000 Women 飛入 Landmark 變鳳凰:一登龍門,格調提升。像一條鬆身褲,標價 $195;一條連身裙,$565,價錢相比同場的 LV、Dior,差天共地,但放在同一個商場,依然其門若市,並不突兀。
在公共屋?長大、一星期蒲 5 天中環的 Sandra,也愛慕中環的美麗,緊貼中產的生活品味:愛到 Pure Yoga 做瑜伽,再到 Kosmo 歎茶;每月修 1 次甲,做 2 次 facial,用護膚品 Dermalogica;每周到戲院看新戲,每年看 10 場文化藝術表演,單是一年一度的藝術節已花上幾千元,平日買 DVD ( 例如杜魯福的電影 ) 動輒過千元;高峰期一年去 4 至 5 次短?旅行,到布吉、峇里的 5 星級 resort 歎 spa;近 3 年追求提升修養,學中國茶道要試三四間;每季花幾千元置新裝,追捧時裝品牌 APC ,而 U2、Giodiano 貨色只會偶爾作襯底內衣,穿衣之道,是穿得 causual 又能表現真我個性,中產 = 有品味?「我買過一件 Tsumori Chisato 的衫,望落好靚,但穿上身又覺得好不自然,不似自己,可能件衫花喱花碌太『高調』吧。」
從事傳媒的長髮姑娘 Sandra 談到的穿衣品味,與她認知的中產味不謀而合。「 中產買衫,不一定要撻晒所有名牌上身,不一定要? LV Monogram 手袋出街。她們揀的 designer label ( 例如 Jil Sander ) ,並不會太外露,要稍為有品味的人才會睇得出。中產,某程度上是比較 knowledgeable,識得揀去哪?吃飯、消閒。以前睇冷門電影,今時今日不一定,有人會跟風,睇戲睇大片。」
「中產」階層,向來以收入及專業界定,至於中產的生活模式,早已給傳媒定型為「有品味、捨得花費」,但實況是為供樓而中午捱叮叮飯,外遊以深圳起,番禺止的中產可能就在你我身邊;相反,不屬中產階級,亦可以過得很「中產」,像月入 2 萬的 Sandra 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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慾望上流
中產,代表?「香港夢」,生活節儉的 Naikei 轉入中產之路似乎指日可待,「雖然我轉了科已變回基層,但中產其中一個指標是社會地位,將來讀完 PHD 會是中產,希望到時候入到一間好大學,一步步升至教授,這最快要在 PHD 畢業15 年後才會發生,不過我最終的目標,是擁有自己的 lab 做記憶研究。lab 等於舖頭,尤其做 science 的,短期內無經濟效益。假如研究結果有機會在著名的學術期刊刊登好幾次,你就會好出名,若放在普通期刊,大學會覺得你 perform 不到,會影響對你的研究撥款,最後影響你下個研究的 outcome。」
小時住深水?的 Naikei 講到學術的階梯,比任何人都階級化,「現在我不介意做 lab 的 worker,只要我將來開到一個好的 lab,聘請到出色的 worker 就得了。」
在日本,一個人是否「下流」取決於薪金與職位,還包括他 / 她對生活的熱情。Sandra 說:「講中產,我肯定未到,但我願意花掉好大部份的收入去享受,不會特別儲錢。我不介意人說我過得『中產』,雖然我覺得『中產』這個字有少少扮?。」
人的流向,大致可分上流與下流;在社會階級的層面上,讀大學時修讀英國文學的 Sandra 出道 10 年,職級沒變過,薪金不過升了一倍 ( 1 萬至 2 萬) ,早在 5 年前,她曾自覺唔上唔落,但最終想通職級也不過是個「title」,做記者反而可以自由地多賺外快,滿足物慾,「我虛榮?,我鍾意靚?!我的滿足感,就來自我揀的衫、揀的酒店,不是所有人都識揀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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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流放緩
中文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呂大樂指出,日本的「下流社會」有獨特的內部因素:日本的終身僱用制崩潰,年輕一代沒有固定職業保障,最終淪為 freeter ( 長期靠打散工維生 )、或倚賴父母過活的寄生蟲,但香港一向沒有終身就業上班族,香港人亦慣於在好景時不斷跳槽,故「下流社會」在港不成氣候,中產階級亦未見萎縮。不過,他承認由於社會競爭大增加,新一代流向中產比以前困難,需時較長。「 70-80 年代香港經濟急速增長,大學生可以擔凳仔定時定候等升職,但現在經濟增長不及以前,就業結構亦改變了,加上競爭多了,大學生向上流動的機會減少了。」
「現在社會要求的競爭條件亦相應提升,以前香港大學畢業已經不錯,現在要留學哈佛、MIT 才為好,中產父母為令下一代上到中產,會花大量資源栽培子女,提升他們的競爭力,相對下,出身自基層家庭的大學生會較吃虧,比家境好的競爭者亦較難進入中產階層。」
* posted by 荔枝 @ 00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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